“认清楚我的脸。我名叫‘恨不得’,
叫‘奈何天’‘空悲叹’‘生离死别’。”

【友涉】空へ落ちる七日間(2)

上一章承蒙厚爱

这次很无聊,还有文风突变【说得好像上一章不无聊似的

【我才发现我隔了一个月才更,这个,非常不好意思【土下座 虽然可能没人在意但还是觉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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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我走了。”

  直到两人的肚子齐齐叫唤起来,涉才十分得意(?)地承认自己从早上醒来之后就连一滴水也没有摄入过——想当然的,毕竟他无法离开教学楼,这里又没有任何食物储备。时间已近中午,校内的商店在假期没有开门,友也只好替他和自己出去觅食。

  这感觉很怪,他在去超市的路上想。一年来他从未听过部长肚子叫,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日日树涉会肚子饿的问题,就像人们不会去考虑神会不会失眠便秘。——不不这和自己怎么看待他无关,友也摇着头否定道,他本身就给人以不近人类的印象。就算相处了一年,友也也不觉得自己比别的不相干的人更接近他。

  更诡异的是,现在那个日日树涉竟然要——他很艰难地用出这个词——依靠他。若是友也没有在假期临时起意到学校来,呆在天花板上的部长会是什么状况?如果他是普通人,没有友也的援助,断水断粮的涉要不就死在那里,要不就跌入天空从此消失:而前者根本不可能,后者也没有经过验证,说不定这个人能毫发无伤地在宇宙旅行一圈,或是去了某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几年后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说到底断水断粮本身就是个不可靠的前提:就算是在人类最过分的妄想里也不存在着不依赖别人就活不下去的日日树涉,搞不好他在哪个地方藏了食材,被人发现的时候正以高难度姿势做着蛋包饭。友也边想边觉得自己的想象可笑,这根本不符合常识——可日日树涉本身就是个常识之外的人。

  便当不行,把它拿给如今的部长就约等于将它整个倒着盖,一粒米也不会剩下;泡面也是同理,场面只会更加惨烈。如此一来,就只能吃些就算反着拿也不会有大问题的面包之类了。他想起宇航员在真空环境下吃的东西:毕竟还是存在重力,条件不像宇宙中那么苛刻,但选择标准差不多。

  宇宙吗?那是部长脱离地面的旅程终点,比地球上的任何一处都要荒凉的地方。思绪飘远了:前两天看的电影,冰冷月面上出现的另一个自己。在那里除了你自己以外,不会有别的人类存在:这便是日日树涉的旅途。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比喻而已,可事到如今——

  友也想得入神,直到定食区传来温暖柔软的香味把他唤醒,让肚子再次不知趣地叫起来:可他瞧瞧餐牌,犹豫了三步长的时间,还是忍住了。虽然重力颠倒并不是他的责任,但他还是没有办法自己吃着丰富的套餐,却让部长用贫乏无味的面包填饱肚子。想到这里,友也就无奈地察觉到自己大概已经变得奇怪了:明明这是一个绝好的报复机会,就算在那个嚼着面包的变态假面面前吃鳗鱼饭也算报了一箭之仇,他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愿。

  不,早在很久以前,在他第一次说出“被部长玷污的人只有我一个就够了”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自己已经变得不正常了。但是他没有。纵使创有些吃惊地说出“友也和日日树前辈关系真好”这种话,他也只是惯常傻了吧唧地反驳一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看不见的沼泽里一步步往下陷——直到他幡然醒悟,时间已经是春假前夕。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承认自己的心情并不是难事,更何况自己也不是那种磨磨蹭蹭恋爱漫画的主角……对别人承认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给高中生活染上污点的大仇还是得报。

  但考虑到部长的状况,就算在这种时候报复成功也是胜之不武。感谢心灵如姓氏一般洁白善良的我吧,友也气呼呼地想,反正今后也有的是机会……

  在想什么呢,没有今后了。他抓起两个面包丢进购物篮里。

  ——部长似乎满心以为能吃到不错的便当,看到面包时毫不掩饰内心的失望。

 “我日日树涉竟然要吃面包为生吗?真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惊喜啊!”

 “有得吃就感恩戴德吧谢谢,”友也朝他晃晃手里的瓶装水,“部长要水吗?”

  涉点点头,他就把瓶子往上扔,前者稳稳地接在手里,拧开盖子。

  接着友也就看见一泼水从天上洒下来。

 “?!?!”

   他花了一秒钟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对水的涌流速度而言已经足够长了。

 “盖、盖子!瓶盖!”

  上面反应很快,水流随即停止,却还是洒了几滴出来。友也看着地上的水渍,悲伤地想着自己升上二年级了竟还要打扫部室,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溅湿;生无可恋地抬起头,他发现部长正盯着瓶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

 “我说,部长——”

 “Amazing!!!”

 “哪里?!”

 “水!你瞧啊,”来不及阻止,涉就再一次拧开了瓶盖;可是水几乎已经被他倒光了,只剩下几滴可怜地掉下来,“从瓶子里飞起来了,就像烟花一样!这就是奇迹,是魔法♪”

 “……不……只是你重力倒转了而水还是正常的原因吧,在我看来只是普通的往下倒……够了请不要再甩出更多的水弄脏地板了!”

 “明明是人类史上也不一定出现过第二次的奇景,友也君一点也不在乎吗!”

 “我又看不见,只有你看得见啦!”

  涉似乎愣了愣。只有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往日从不缺席的愉快、兴奋、惊喜之类的所有情绪从他脸上消失了,就像罪恶倾巢而出时唯一被留在魔盒中的希望一样,只剩下——只剩下什么呢?

 “什么嘛,”一段不易察觉的停顿后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明明是这等惊世的愉悦……遗憾至极,我算是能理解荒原上的李尔王了……”

 “你的愉悦也太浪费了,”友也从塑料袋里掏出另一瓶水,“倒着拿好——我是说对你而言的倒着。这瓶再倒掉可就没有了!”

  可是这样也喝不了,友也犯起了难。毕竟谁也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

  涉听话地将瓶口朝向天花板:“你以为倒着喝水这种事会难倒我日日树涉吗?”

 “什么……呜哇,不要做出那么奇怪的动作啊好恶心!”

 “真过分啊,明明是这么有趣的技术!”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如果是友也君变成我这样的话就只能干渴而死了哦?”

  友也一时语塞,只好暗暗承认他说得对。——可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如果重力倒转的不是天才日日树涉,而是普通人真白友也?

  烦恼这个干什么呢?自己是不足以飞到天上去的,他想。


4/

  日日树涉感冒了。

  第二天友也是先去了趟超市再去学校的。虽然他不可能一直这样照顾对方——他才升上高二倒是无所谓,可是部长不可能永远被困在学校里——但在他恢复正常或想出解决方法之前,这是唯一的权宜之计。想不到他一踏进部室门,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喷嚏。

  这真是太刺激了,他想。部长盘腿坐在天花板上,鼻子微微发红,眼角好像还有点喷嚏催出的生理性眼泪的痕迹,鼻音听起来……竟有点委屈。但他还是没忘记:“Amazing!吓到了吗?”

  友也老实承认了。

 “春天的晚上果然还是有点冷啊。没想到这种地方也有新的爱与惊喜☆”然后他又打了个喷嚏。

  他已经懒得跟他讨论爱和惊喜与感冒的联系:“那也不至于——”

 “当然至于,”涉却像听见傻话似地显露出鄙夷之情,“我日日树涉好歹也是人类之身啊!”

  哦,谢谢提醒,这真的很重要。

  于是他拿出部室里存放着的毛毯,又将几个装道具的箱子摞起来,直到涉坐着伸手就能够到的高度:考虑到即使他压着毛毯,半夜翻身也难免往下掉;再加上它可以用来放部长的天花板生活的必需品,免得友也整天要给他搭把手。他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帮上他的忙的——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王子虽然每天顺着头发爬上来,但也终归要在傍晚时离开,留下莴苣姑娘独自面对那个把她困在高塔上的魔女。当然友也才不是王子,部长更不可能是什么莴苣姑娘了,呸。

 “而且高的地方也好冷。”在友也搬箱子的时候,涉从上方看着这一切补充道。

 “有那么夸张吗?”层高才三米啊?

  涉打了个喷嚏作为回应。他明显地变安静了。

  友也盯着箱子上的积灰。假期已经过去半个月,不止部室,整个学校已经显出衰落的迹象。开学那天它就会复活,可是在那之前,它必须得先死一次。就像不知在哪个网页上看过的在地球最北端生存的生物:它在寒冷的冬夜蛰伏,时间静止在心跳和血液骤然停下的那一瞬,直到春天再度融化它身上的冰。现在,他们正站在巨大的尸骸上,身处万物复苏的间冰期与间冰期之间,静止的死亡和停止的时间当中,日常与日常的夹缝里。在这种时候,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日日树涉的脚下没有大地。连引力方向也不明确,他脆弱的落脚点的外侧是一片虚无的真空,与他坠落的尽头有着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那地方一定令人眩晕、像站在巴别塔上一样让人感到不适,也没有生物、没有血液、没有搏动的心脏、没有体温。

  那当然是很冷的。友也这么想着,突然也想打喷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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